，義憤填膺，深刻譴責顧月寒是個大渣男，連我這種純真無知的姑娘也敢騙——當然，我猜她之所以會這麽生氣，估計是還回憶起了自己當初被顧月寒算計的血淚史。

“這個混蛋，上一次透著掉包戒指的事兒我就不和他計較了，現在居然還玩弄你感情！我上次給你的藥呢？給他下藥！”

“我下了……”

“下了？然後呢？”

“他主動喝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雪霓裳呆滯了片刻，側過臉試探著問我，“……不會是死了吧？”

我很認真地回答她：“沒死，不是有解藥麽。”

“噢，也是。”她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，美艷眉眼間盡是考量神色，終於像下定決心般反手一拍我的胸口，自信滿滿道，“得了，我估計顧太平那個老家夥是怎麽都不會放過你的，你先留在這暫時躲著，等淩川搞定羅生門之後再作商議，橫豎不能這麽便宜了他們！”

“可聽他們說，冰蟾宮貌似還有二十天就要開啟了……”下個月的月圓之夜。

雪霓裳不屑地“切”了一聲：“難道他們還敢搶人嗎？”

“他們敢。”

“……那也不用怕！姐姐這裏有假死藥，大不了就說你被南葭女弄死了，看他們找誰去充數！沒準還能促成顧太平和南葭女那段未完成的孽緣呢！”

八卦果然是所有女人的天性，我琢磨著在自己講述的那段故事裏，只有這一點才是最讓雪霓裳感興趣的吧？

好在總算得到了雪霓裳的保證，這至少說明，我暫時安全了吧？

然而心底卻依舊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，這種情緒來源於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句俗話：躲得過初一，躲不過十五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☆、來助淩川一臂之力

連續三天我都安安穩穩待在雪霓裳和淩玉的帳篷裏，吃她們的喝她們的。中途除了有人來匯報最新戰況需要暫避一下外，大部分時候我都能大搖大擺躺在雪霓裳的床上，畢竟沒誰有那個膽子查看莊主夫人的帳篷。

直到那天淩川從峰頂撤下來，風風火火來找雪霓裳商量急事。

彼時我很警醒地察覺到外面的腳步聲，一閃身藏在了床底下，淩玉貼心地拿布幫我遮好，結果剛站起身迎出去就和他打了照面。

“哥！回來啦？”

“乖。”淩川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疲憊，不過還是一貫那樣如兄長般溫和，“和你嫂子的新藥制出來了嗎？傷藥快不夠了。”

雪霓裳語速很快地回著：“還有一箱，而且我把必備的材料都帶著呢，再有兩個時辰又能出一批。”這真是超能力啊，不愧是制藥狂熱者。

“多謝了霓裳，辛苦了。”

“夫妻之間還用得著這麽客氣？”盡管在床底下看不見表情，我也依然能想象出雪霓裳翻白眼的嫵媚樣子，“別廢話了，你特意下來一趟，是不是還有別的要緊事兒？”

淩川無奈苦笑：“是。”

“怎麽？”

“南葭女躲進了峰頂石洞，正在操縱機關傷害驚鴻山莊的人，百裏子華還在想辦法抗衡著，可憑我們二人合力都無法打開那扇門。”

我琢磨著既然他們能逼得南葭女開啟機關，那麽說明驚鴻山莊的實力還是很可觀的，之前怎麽說應該也是占了上風——不過話又說回來，羅生門作為江湖一霸到底也有其道理，一群女人這麽能興風作浪，全靠那個變態的女首領鬼招奇出。

想來這一次就算驚鴻山莊能取得最後勝利，也難免元氣大傷。

聽得雪霓裳又道：“能不能叫北海派速來支援呢？”

“以顧盟主的身份，若貿然向羅生門宣戰會影響到他的聲譽，不到萬不得已，我還是不願意把他牽扯進來。”淩川這也太厚道了吧？替顧太平打架還大包大攬不讓對方幫忙，太便宜那個死老頭了！

“……算了，橫豎遠水解不了近渴，叫了顧太平也沒用，還徒增麻煩。”最後這四個字估計是在暗指我和顧太平的嫌隙，雪霓裳顯然有點氣哼哼的，“我全當依靠驚鴻山莊的力量給十七出氣，和別人也沒關系！”

淩川柔聲安慰：“好了，別生氣，百裏已經告知於我，顧兄和鳳姑娘目前都是安全的，並沒有遭到南葭女毒手。”這還用他說啊，我現在就在床底下呢。

雪霓裳悶悶道：“我知道，那你究竟打算怎麽辦，峰頂的形勢已經不容許再耗下去了，我若跟著你上去，能出份力麽？”

“還有我！”一直沒插上話的淩玉在旁邊提高音量叫喚著，“我也去幫忙！”

這不瞎鬧麽？兩個只會制藥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，就算上去了又能怎麽著？被機關傷了被石頭砸了，最後還得給淩川添麻煩。

果然，淩川一口回絕：“太危險了，況且你們上去了，也起不到什麽作用。”呃，不懂講話藝術的孩子真是蠢。

“你嫌棄我啊？你看看這除了我倆誰還能幫你？”雪霓裳很懊惱，“早知道當初應該研制個大力神丸什麽的才對！”

淩玉：“就怕藥效不對，吃了之後會死人啊！”

“……”淩川嘆息，“若是鳳姑娘在這裏就好了，她天生神力，與我和百裏合作，定然能夠成功。”

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，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想起我，看來我存在感還是很高的嘛！

雪霓裳似是無奈：“你果真很盼著她來？”

“只可惜她不在這裏，就算知道了，一時半刻也趕不到。”

我登時下意識就要起身，結果忘了這是在床底下，腦袋“噔”的一聲磕在了木板上，差點疼出眼淚來。

……然後這麽一點細微的動靜究竟還是讓淩川聽見了。

“誰？！”

“沒誰！”雪霓裳和淩玉居然異口同聲，只可惜這遮掩的情緒太明顯，傻子都不能信。

淩川不顧她倆阻攔，徑直朝床邊走來，我趴在下面看著他腳步逐漸接近，且已經聽到了拔劍的聲音。

為了避免誤傷，還是坦白從寬的好。

“……那個，等一下哈淩莊主，是我。”我手腳並用從床底劃拉出來，也顧不上臉被地面蹭黑，狼狽地朝他打了個招呼，“好久不見嘿嘿……”

淩川盯著我看了半天，好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，直到淩玉伸手在他面前用力晃了兩下，他才恍然驚醒般一個箭步沖上來扶起了我：“鳳姑娘！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
“我……其實呢……啊，哈哈，咱能回頭再說這個問題麽？”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“你不是說要上山開石門嗎？走，去把它砸開！”

雪霓裳，淩玉：“……”

事實證明淩川是一個能以大局為重的人，他並沒有再過多追問下去，當即拽著我頭也不回就跑出了帳篷：“說得對，先上山再說！霓裳啊，別忘記配傷藥——”

“包子，在帳篷裏等著！”

我覺得自己的經歷啊，有時候還真是匪夷所思。

孤絕峰頂，一片混亂局面。

至於具體怎麽上的山我就不多廢話了，反正淩川背著我明顯比顧月寒和百裏子華要吃力一些，這大概就是輕功造詣的差距吧。

而此時我正縮在他背後，望著四周來來往往的刀光劍影暗暗咋舌，要說這雙方可真都是拼命級別的，眼見著鮮血屍體鋪滿一地，團戰的程度著實讓人膽戰心驚，是我沒見識了。

不知為什麽，心底驀然湧起一個奇怪的念頭：在淩川身邊，畢竟沒有在顧月寒身側更有安全感。

記得以往被顧月寒牢牢牽著的時候，總是能讓人產生什麽都不必擔心的豪氣來，而不像現在這樣，即使有人站在面前，依然覺得孤立無援。

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，顧月寒的痕跡已經在我記憶裏如此清晰，隨時會跳出來零星片段，以此提醒我曾經在一起過的事實，告訴我不要忘記，那些發生過的故事的的確確不是在作戲。

……靠，怎麽這麽煩人？鳳十七合著你沒了顧月寒就不能活麽？原來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！

正走神呢，冷不防一柄利刃從耳畔掠過，堪堪削掉了我一縷頭發，淩川反應比我快多了，一把將我拽過來，長劍橫斬，準確無誤自那人喉嚨間帶起一道血光。

“我們得抓緊時間，去找百裏。”

我恍恍惚惚一點頭：“都聽你的。”

眼前景色飛快倒退，月色暗淡，我閉著眼睛任由他拖著自己飛奔，直到聽見了百裏子華欣喜的聲音：“十七！你來啦？我先前還以為你會不願意呢！”

不得不說這家夥還是挺講義氣的，在這麽危急的情況下都沒把我藏身雪霓裳帳篷的事情吐露出來。

我走過來，仔仔細細觀察了那道石門半晌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：真結實。

“要怎麽打開……艾瑪！”話沒說完就發現石壁上叢叢簇簇又飛出了一堆細小暗箭，估計是南葭女在裏面操控的，“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在地上趴著吧？想轍啊！”

“看見那個石頭扳手了嗎，鳳姑娘？”淩川大聲道，“兩處機關，我和百裏顧及這裏便顧不上那裏，這邊是要推開的，那邊卻是要生生砸碎！”

這回我聽明白了，就是他倆合力扳動那邊的石獅子，而我負責在這邊把扳手給砸了。

……真的砸得動麽？

砸不動也得試試，橫豎不能丟人。

“我懂了，開始吧。”

於是他倆起身分別抱住石獅子的頭部和尾部，各自大喝一聲，朝著同一方向就開始發力扳動，我在旁邊凝神看著，直到見那獅子的底部開始微微抖動，而後，終於慢慢向旁邊移了一點。

我猜這是很困難的一件事，哪怕是兩個內力深厚的人要辦到，也需要強大的勇氣。

“十七，快！”

我提著一口氣，惡狠狠跳起來對著那個石頭扳手就是一腳。

……裂痕倒是有了，成效不大，腳卻生疼。

百裏子華那邊的進展似乎又明顯了一點，他咬著牙往我這裏瞟了一眼，突然間神色大變，扯著嗓子大吼：“趴下！”

我本能地就匍匐在了地面，與此同時感覺後背一涼，一柄巨大的飛刀已經劃破了外衣。

這暗器怎麽一波接一波！

“南葭女！有本事出來單挑，在裏面貓著有勁嗎？！”我磨了好幾遍牙，猛然間使出吃奶的力氣，咆哮著就朝石扳手拼命撞了過去，“不砸碎我就不叫鳳十七——！”

“哢吧”一聲脆響，在我結結實實撲過去摔了個狗吃屎的同時，石扳手也被撞了個稀巴爛。

石獅子偏離軌道，大門轟然倒塌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女漢子還是很管用的

☆、只是為了見你一面

洞門倒塌之後，百裏子華一馬當先就沖了過去，一面示意我們先不要過來可能會有危險。我躲在淩川身後，邊揉著被摔疼的胳膊邊伸長脖子往前相望，卻偏偏什麽也沒看見。

“南葭女她人呢？”

“不在這裏。”這石洞看上去嚇人，其實並不大，感覺門一打開機關就停了，淩川走過去四處察看了半晌，很嚴肅道，“後面只有一條通道，通往後山小路。”

百裏子華輕哼一聲:“而且這裏的機關是設定好的，隔段時間自動發射。”

這麽一聽就算我腦子不靈活也明白過來了，南葭女居然丟下滿山的羅生門成員，獨自一人跑路了！

“那現在怎麽辦？追不追？我騎包子去！”

百裏子華白我一眼:“得了吧，包子在山下，等你叫它上來早斷片了，換方案吧！”

我納悶地望向淩川，淩川也沈默地看向我，我們仨就這麽呆楞著，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。不過這不能怪我們，怪就怪南葭女這老妖精太不按照常理出牌，簡直讓人措手不及。

“……誒，這是什麽東西？”我轉動著眼珠環視一圈，被天生敏銳的第六感促使著往角落裏看去，然後……我就瞅見了個奇怪的鐵壇子，趕緊顛顛跑過去抱了過來。

那壇子上窄下寬，上面還盤桓著亂七八糟的花紋，聞起來糟兮兮的，我扇了扇鼻子很嫌棄地遞給他們倆。

“這個看起來眼熟，是吧淩川？”百裏子華敲了敲壇子邊緣，一張娃娃臉上滿是若有所思的表情，“我應該在哪見過——可是在哪見過呢？”

淩川出神片刻，黑亮的眼睛倏地掠過一絲精芒:“是火藥壇。”

“什麽玩意兒？”我表示一頭霧水。

“能爆炸的東西。”

這回聽懂了，果然是好東西。

百裏子華瀟灑地打了個響指:“吩咐驚鴻山莊的成員撤退，然後炸它半座山！”

……事實證明他真是太天真了，統共就一個黑壇子，估計是南葭女從哪淘換來的一直沒派上用場，怎麽可能炸掉半座山？頂多造個聲勢嚇唬嚇唬人。

驚鴻山莊的作戰人員正在有序撤退，我們仨一面殺著一面往來時的路靠攏，在這過程中我單用拳頭擊飛了不下二十個人，感覺自己瞬間英勇了不少。

“餵！這壇子怎麽用？”

百裏子華一本正經地告訴我:“不知道！”

“……”我瞥了一眼正大顯神威沒空理我的淩川，決定自食其力，憑經驗判斷，我認為，這個壇子的開啟方式應該是……

手指只略一用力，就輕輕松松把蓋子扳了下來。

……壇口似乎冒出了一股黑煙，這個味道，好像就是火藥味兒吧……

旁邊的百裏子華仿佛瞬間意識到了什麽，小臉煞白：“鳳十七！著了！”

著了？我還在納悶著，就見一簇火苗竄起，差點被燎了頭發。說時遲那時快，淩川風一般飛奔過來，奪過壇子遠遠地甩了出去。

“撤！”

在從山路撤離的剎那間，我聽見身後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，看來這一次，沒了首領的羅生門真要元氣大傷了。

到達孤絕山腳，已是將近中午時分。

其實我在進帳篷之前還是很開心的，畢竟這也算凱旋而歸，既沒丟人還幫了淩川的忙，所以連呼喚雪霓裳的聲音都格外洪亮。

“花魁！我把你相公帶回來咯！”

雪霓裳應聲而出，淩玉就跟在後面，不過倆人的表情看上去都不怎麽自然，甚至可以說有點緊張不安——出什麽事兒了這是？

“嘿，花魁，有人欺負你了？”這話的確問得有點傻，就憑她那下毒技術，誰敢欺負她那絕對是分分鐘死幹凈。

淩川也察覺出了不對勁，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：“有人來過這裏麽，霓裳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雪霓裳看了我一眼，屢次欲言又止，最後終於鼓起勇氣低聲道，“那個……十七啊，我問問你，你是真不打算回北海派見顧月寒了嗎？”

原來就是為了問這個？莫名其妙！

提起顧月寒的名字總能輕易勾起我的火氣，我輕哼一聲：“回去幹嘛？再毒他一次？”

“十七姐姐！”淩玉在旁邊忙不疊截住話頭，小心翼翼地勸我，“別動怒哈，我們都知道你說的是氣話，對吧？”

“什麽氣話不氣話的，我說的都是真心話！回北海派還不如叫我死了，如果真要回去我還會躲到這裏來嗎？開啟冰蟾宮和我有P關系，怎麽所有人都在問我這個啊？我完全就是被顧月寒那個混蛋騙的！”

百裏子華突然很用力地咳了一聲。

我沒搭理他，繼續在自己的思路上越走越遠：“每見顧月寒一次我就生氣一次，所以不用再費心勸我了，不回就是不回，除非把我綁回去，打暈了放血——不過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拉幾個墊背的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們這都什麽表情？！”

他終於忍不住，伸手指了指我的身後，我皺著眉頭，奇怪地沿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——

……誰能給我解釋一下，顧月寒為什麽站在那裏……

我斜著眼睛看他們幾個，誰知這群混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，居然各自走開了，只剩下我們倆大眼瞪小眼，彼此對視。

“……今天中午月色不錯。”半晌，我很尷尬地擡起頭自說自話，“這麽好的天氣，很適合出門旅行。”

顧月寒微微笑著:“所以你是背著我出門旅行來了？”

“並不是。”我收回目光，很誠懇地告訴他，“我是為了躲開你。”

“十七，你現在真是越來越直白了。”

我囂張揚眉:“算是拜你所賜，看來你速度真是挺快，轉眼這就追過來了——很聰明嘛，怎麽沒去鳳凰山找本大王呢？”

“因為你順帶著劫走了百裏，他怎麽可能乖乖隨你去鳳凰山？你們能想到的辦法，只有投靠淩川和雪霓裳不是麽？”

這一刻他仿佛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顧月寒，表面笑得溫文爾雅，心裏卻永遠在算計著鬼主意，他對我幾乎了如指掌。

這種認知令我萬分不爽，不爽到恨不得把所有惡毒而諷刺的言語瞬間丟向他:“呵呵呵說得對啊也不看看是誰把我逼到這份上的，怎麽樣，那八百六十二只母狗你們搞定了沒？是不是很爽？你特意來一趟該不是就為了敘舊吧顧月寒？直說得了，要殺要剮要就地放血隨你便，或者是你又想在我面前演一出苦情戲，那也很容易，叫花魁現場配一瓶無解的毒藥給你，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麽喝下去的，來啊！”

他笑容漸斂，沈著臉色註視我好久，靜默不語。我也不示弱，瞪著眼睛回看過去，毫不掩飾自己惡狠狠的神色。

我覺得自己一定是中了病了，一見他就想刺激他，盡管這種行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，我也不在乎。

“十七啊……”他喚我一聲，倒像是嘆息，“其實你一點也不傻。”

“我本來就不怎麽傻，是你太聰明了，聰明到連感情都要權衡一下。”好吧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學會如此有哲理地講話了，不過這並不重要。

“對於感情問題，我沒有權衡過。”出乎意料，這次顧月寒回答得異常爽快，而且斬釘截鐵，“十七，你方才不是問我此次前來的目的麽？很簡單，無關其他，只是想見你而已。”

“哦，我好感動，謝謝大俠。”

“一定要這樣麽？”

“我該說點什麽？”我反問他，“真誠地表示感激？別逗了顧月寒，就為了見我這一個理由？”

顧月寒垂眸，苦澀地揚起唇角，隱約帶著幾分自嘲的笑容:“這個理由還不夠麽？”

夠了麽？我也說不清，但是他這樣的神情卻著實令我心疼了一下，本來積蓄著滿腔怒火準備再度回擊的，誰知一開口卻禁不住放輕了語氣:“……那，你現在見到了，能放我走了麽？”

“你就那麽心急？一刻也不想和我多待？”

“餵，一個大男人你矯不矯情？！你都來了，你老爹還會遠嗎？說不定下一秒就出現把我抓回去了！”

顧月寒站在原地沈默片刻，驀然舉步朝我走來，我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好幾步，結果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被他伸手扯到了懷裏，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，完完全全將人包裹在內。他實在太用力，以至於我掙紮了幾下楞是沒掙開，只得不情不願地停著，任由他把頭埋在我頸間，吐息溫熱。

“十七，不要逃了，你信我一次又如何呢？”

我閉著眼睛，突然覺得有點委屈:“我原來信過你，還惦記著跟你過一輩子，可後來呢？你給了我一刀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跟我道歉了，語氣倒像是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，手臂也越收越緊，好像一松手我就會消失，“十七，你要的一輩子，只有我能給，就算我爹不同意，我也必定會明媒正娶。”

明媒正娶……不得不說，聽到這四個字我還是很沒出息地心動了，這應該就算作承諾吧？然而他給的承諾，究竟值不值錢？

“誰知道你會不會後悔？別再像你爹一樣，吃著碗裏看著鍋裏，白白耽誤了你娘大好年華，還把南葭女氣成了心理變態。”

他輕笑一聲:“我不是我爹，你也不是我娘，我們何必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？”

是啊，他不是顧太平，我也不是洛紫痕，有些故事不會再重來一次，只看我們願不願意。

我久久沒有回答，直到聽他又道: “十七，你放心，日後我顧月寒若是有負於你，便叫刀劈斧砍，人神共誅。”

這種毒誓自他口中說出，居然風輕雲淡，我別別扭扭扯了半天他的衣領，這才小小聲開口:“其實也用不著……”

他低頭在我唇上親了親:“還有，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去冰蟾宮，就算了。”

“……你爹能答應？”

“我為了我娘，隱忍了十年之久，這次為了你，違拗他一次又能怎樣？”

話已至此，我若還是糾結不定，那可真是天理難容了。

“顧月寒。”

他點頭，一瞬不瞬盯著我看。

“……呃，傷都好了麽？”

“嗯，好了。”

我踮起腳尖，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，手指毫無阻礙地穿過他如絲黑發，帶來滔滔江水般滿溢的幸福感。

“那行，我就等著你娶我進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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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知人知面苦不知心

就這樣，我和顧月寒終於達成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共識，那便是回鳳凰山先完婚再說其他的。

對此，淩川保持沈默，雪霓裳表示同意，而百裏子華跳著腳罵我們倆是神經病。

“都這個節骨眼了居然還有心思玩先斬後奏？怎麽著，接下來是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飯啊！”

顧月寒淡定地回答他：“這個也可以考慮，你說呢十七？”

“嗯……再議再議。”我很矜持地擺擺手，“不過其實這都無所謂啦，反正無論如何你爹都沒打算接受我，我也不惦記著再回北海派看他那張欠抽的臉，所以隨意吧。”

顧太平本來就不待見我，原先因為我是祭祀之女才不得不勉強應酬，現在可好，我非但不準備幫他開啟冰蟾宮，還把他兒子拐走了，將來如果見了面，不拿刀砍我就算他脾氣好。

顧月寒習慣性擡手揉了揉我的頭發，語氣輕松地笑道：“你不願意見他就不見，有我在，他斷不能把你怎麽樣。”

……要說我這人就是好打發，心太軟，聽他說這兩句好話就禁不住高興了，一時間連嘴角都滿意地揚了起來——不行！鳳十七，你得端著架子！

“啪”的一聲，我抽了自己一個耳光，而後高貴冷艷地擡頭看他：“你自己看著辦，以後如果再偷著耍心機玩背叛，可別怪本大王翻臉不認人……唔！”靠，話沒說完就又被偷親了。

百裏子華神情古怪地白了我倆一眼：“搞了半天好像我才是那個被無辜拖下水對吧？日後顧盟主若是找我要人，我怎麽解釋？”

“就說我和十七私奔了。”顧月寒應得理所當然，“你覺得這個理由怎麽樣？”

“簡直太不怎麽樣啦！”

包子本來還待在旁邊半瞇著眼睛打盹兒，問言頓時精神了，蹦起來就開始扇百裏子華巴掌，罵他多嘴。

我笑嘻嘻扯了一下顧月寒的衣服:“那就別耽誤了唄，抓緊時間趕緊私奔，過時不候！”

顧月寒輕飄飄瞄了眾人一眼，淡定道:“既然娘子已經發話，諸位不必相送，我們這就告辭了。”言罷俯身，將我輕輕松松打橫抱起，一面招呼著包子，一面施展輕功朝東面鳳凰山的方向徑直而去。

路途很遠，不過反正關系都定下來了，成親早晚只是時間問題。

細想一下，我畢竟還是賺到了。

……要到達市區，總得先穿越荒郊野外。

我們兩個這一次沒雇馬車，悠哉悠哉步行著享受二人世界。而包子永遠都那麽貼心懂事，慢騰騰跟在不遠處充當保鏢，也不靠近打擾。

“大喵媽媽看到你肯定很高興。”我微微仰頭看著顧月寒清俊溫雅的側臉，“它最喜歡帥哥。”

“哦，那可就糟糕了。”

“哈？”

他很認真地回答:“到時候你們母女倆為了我這個帥哥反目成仇，我豈不是生了罪過？”

“……騷包，大喵媽媽有黑豹子陪著呢，除了我誰稀罕你啊？”

顧月寒笑得瞇起眼睛:“只要被你一個人稀罕就夠了，這種事貴精不貴多，省得麻煩。”

“……”他說得很有道理，我竟無言以對。

“十七啊。”

“誒？有事兒就說。”

他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:“我們得先去岳陽城內置辦喜服和吃食，要不等過兩天百裏他們幾個來參加婚宴，山上都沒有可以招待的。”

嗯，我想也是，總不能到時候漫山遍野抓山雞和兔子吧？太丟人了。“可以啊，反正你有錢——其實多買點好吃的就可以，喜服之類倒不怎麽重要。”

“……你這是在故意扇我耳光麽？”他劍眉一揚，毫不留情地譴責我，“身為我明媒正娶的娘子，在鳳凰山完婚已經很委屈你了，如果連基本形式都不走一遍，就讓你叼著雞腿騎著包子游山，我會後悔一輩子。”

雖說這話挺欠抽吧，可我聽著還是比較受用，不過嘴上還是要矯情一點的:“甭提什麽明媒正娶了，你隨我回鳳凰山去，那就是鳳凰山的女婿，這叫倒插門，說白了算我娶你，所以不要太糾結，以後本大王會好好疼愛你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正插科打諢著呢，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煞風景的男聲，似遠似近，偏又熟悉無比。

“寒兒，在與鳳姑娘回山成親之前，不準備去江湖驛站看看麽？”

我蹭地跳起來，一個瞬移就躲到了顧月寒身後，後者安撫性質地拍了拍我的頭，平靜擡眸望向來人:“二叔，你追來得可真快。”

“這麽多年了，我還能不了解你？從你提出要去把鳳姑娘抓回來的時候，我就明白你的真實想法了。”沐風一個翻身落在地面，負著手站在我倆不遠處，沈聲道，“你心太軟，畢竟辦不成大事。”

說實話我真是討厭死這樣兒的他了，也不知道原來那個和藹可親的掌櫃死哪去了，一股莫名的火氣竄上頭頂，簡直讓我有撲過去咬人的沖動。

“怎麽就陰魂不散呢你！”

顧月寒扶著我的肩膀，攥住我的手示意稍安勿躁，轉而波瀾不驚地正視對方眼睛:“二叔，你別逼我了，十七我必須帶走，而她不願意做的事情，我也不願再強迫她。”

“你當真要如此固執？即使將來不得不面對你爹的怒火，也不後悔嗎？”

“沒錯，我決定了，求二叔成全。”

沐風冷哼:“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，寒兒。”

“如果沒有遇見十七，我大概永遠都不會想要改變，但是……”顧月寒深吸一口氣，長長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情緒，“她卻能讓我改變得心甘情願。”

他的掌心溫度微涼，我手指回攏忍不住要去溫暖他，這一刻我突然恍然大悟，就像混沌已久的感情驀然間恢覆清明，叫人以從未有過的冷靜去看待那些自認為過不去的怨念的坎兒，到最後終於發現，原來只要毫無障礙地去認可彼此就好，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，因為不重要。

倘若待會兒雙方動起手來，我們的勝算能有多大？貌似……不太大。再怎麽說沐風也是顧月寒長輩，經驗豐富老奸巨滑，絕對不是省油的燈。

當務之急，也許是應該想一個盡快跑路的辦法。

誰知我還在這胡思亂想著呢，忽聽沐風在那裏放聲大笑起來，好像心情還挺愉悅，直笑得我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“好！寒兒，二叔果然沒有看錯你，顧家終是出了一個重情意的後輩！”

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？感覺像是暗諷顧太平無情無義……嗯，我一定是想多了。

顧月寒關註的重點顯然和我不一樣：“如此說來，二叔是同意我帶十七走了？”

沐風笑道：“不然你以為我費勁追來是做什麽？還不是為了告訴你倆這個好消息，你爹找到了不必使用祭祀之女的血也能打開冰蟾宮的方法，還說此事一成，準你立刻將鳳姑娘迎娶進門。”

“……”我感覺自己的耳朵出了點小毛病，這個消息，實在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啊！

再瞧顧月寒，他也是同樣的不可思議：“不用十七的血也能打開冰蟾宮？什麽方法？”

“去菩提寺，請無相大師出手相助。”

我頓時被噎了一下：“找他代替祭祀之女啊？”

“……不，因為無相大師深谙各類秘術，有法子調配藥物代替鳳姑娘的血液。他與盟主是舊識，應該會同意相助的。”

切，顧太平認識的人還真不少，而且還全是我見過的。

“既然這樣，那就去找無相和尚吧，幹嘛還要特意告訴我倆一聲啊？你又不是不認識菩提寺。”

沐風答得理所當然：“因為需要鳳姑娘與我同去菩提寺，無相大師也需要鳳姑娘的配合。”

嘿我這暴脾氣！廢話半天合著還是得扯上我！ “你逗傻小子呢？想把我騙回去就直說！轉彎抹角結果一樣兜回原點，有意思麽！”

顧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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